第六章:飞虎军

哔哩哔哩   2023-03-06 22:08:28

正在辛弃疾为新军的兵源问题发愁的时候,浙西路出事了,一个名叫刘七的山民,纠集了一群茶农,聚众起事。消息传到建康,由于虞允文等人另有差遣,于是官家赵昚调当时正在楚州的辛弃疾前去浙西平乱,他的职务由孟安暂代。

原本辛弃疾以为,浙西路的这起事件不过是小规模的民变,自己很快就可以平息叛乱,返回楚州前线。但是到了浙西路境内之后,辛弃疾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浙西地区民风彪悍,当地官军和这波茶农组成的义军交手,基本上是败多胜少,而且当地茶农有不少人响应刘七的举事,于是辛弃疾到达浙西之后,并没有着急调集人手前去平叛,而是化装成一个茶商,到了义军闹得最凶的淳安县。

到达淳安县以后,辛弃疾发现这些响应刘七举事的茶农,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当地官商勾结导致的,一两品质上好的茶叶六文钱,而淳安知县孙晔和茶商相互勾结,收购茶叶的时候,以贱茶价格强行收购,然后高价卖给相关商人,而中间的差价,一半进了孙晔腰包,另一半则被孙晔孝敬了他在朝中的大靠山汤思退。这样的黑色交易,长期存在着,在这之前,御史台也有不少御史弹劾过汤思退压榨民脂民膏一事,但这些敢于发声的御史都被汤思退在收拾主战派朝臣的时候一并收拾了,长此以往,御史台也不敢管了,这样造成的恶果就是茶农最终被压榨到几乎家家破产,揭不开锅的他们,为了求得生计,只能聚众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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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茶农举事的原因之后,辛弃疾想起了自己曾经读过的《三国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三国故事,里面就有马谡攻心为上平息南蛮叛乱的片段,于是,辛弃疾决定采取剿抚并用的方式,来解决茶农叛乱的问题。

隆兴元年,入夏时分,辛弃疾率领着官军出了淳安县,直击茶农举事的大本营——在桐庐县的聚义寨。当辛弃疾行进在淳安到桐庐的乡间小路时,他才真正明白了当年读过的《与朱元思书》描写的含义,不得不说,这儿的景色真的可谓是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义军的大本营聚义寨,在桐庐县南部的桐庐山,要是沿着桐庐山继续行进的话,不远处便是凤凰山,凤凰山正是临安行宫的所在地方。到了桐庐县,辛弃疾又从当地人处得知,这个刘七曾在德宗时期做过低级官吏,只是因为不满秦桧一伙人专权乱国,不满汤思退对自己家乡父老的压榨,这才带着茶农们上山落草,得知这一消息,辛弃疾更加坚定了招抚刘七一伙人的决心,他觉得以襄助官家赵昚共建一个治世的大义来劝说刘七,未必就不能让刘七改弦更张。

入夜时分,桐庐山聚义寨,刘七营帐内。

“你是说官家他除掉了汤思退?”刘七的声音带有了几分惊愕

“我辛某人向你保证,此事绝无虚假,汤思退已经死了,现在那群攀附汤思退的人也都因为他的死而树倒猢狲散了。”辛弃疾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平静地答道,只是他的这番话却在刘七心里炸开了锅。

“不可能啊,我听说当今的官家赵昚在东宫时就对德宗皇帝极其孝顺,德宗皇帝刚刚退位,官家赵昚就敢诛杀太上皇的宠臣?他这个没有根基,就像浮萍一样的出继子是哪来的胆子?”刘七还是不敢相信辛弃疾的话,追问辛弃疾。

“官家是圣天子,即位伊始便平息了岳飞将军的冤狱,接着任用贤良,我和务观、廷秀、安国、彬父几位同僚,都被官家委以重任,官家的志向是光复中原,岂能容一二小丑跳梁于上下!况且汤思退其人,仅仅只是诛杀他一个,没有波及他家人,官家已经极其仁厚了,官家还刻了一方印玺,叫做“为君难”。即位不久他便在朝会上,以唐太宗贞观故事训诫我等臣僚,想要效法唐太宗故事,中兴家国,创建如贞观年间一般的治世!”对刘七的不相信,辛弃疾并没有不悦,而是耐心解释着。

“北伐中原?可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因为灵宝之战战败,官家赵昚就下令罢兵,要准备讲和了?”对辛弃疾的话,刘七已经信了几分,但还是没有完全信任辛弃疾,问出了这个他疑惑的问题。

“前番灵宝战败,乃是彬父用人不当识人不明,加之国朝如今兵卒疲弱,士气低迷所致,官家因而要我等暂时罢兵,训练新军,再图进取,所谓的讲和那不过是汤思退一党编造的谎言!”对刘七的问题,辛弃疾斩钉截铁地答道

听完辛弃疾的这番话之后,刘七沉吟了片刻,对辛弃疾说辛大人,我知道了,请容我再考虑一夜,明天我就告诉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辛弃疾说我相信刘兄,一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次日清晨,辛弃疾便一人来到桐庐山山下等候,只是等待了数个时辰,从清晨等候到了巳时,仍然不见刘七派人下来迎接自己,直到午时,才终于有人下来,对着辛弃疾拱手行礼,说辛大人久等了,刘七和他的部众愿意接受招抚。听完这番话,辛弃疾长长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自己预想的最糟糕的结果发生,那就是刘七因为对朝廷的失望而拒绝招抚,选择和自己兵戎相见,他不希望这样一个人才就白白埋没浪费掉。

辛弃疾招抚刘七成功之后,原本自己准备好的另一手,也就派不上用场了,活跃在桐庐山的另外两支义军首领陈十和谢六,也被他劝说接受了招抚。

招抚了刘七、陈十、谢六之后,辛弃疾知道浙西民风彪悍,人人皆会拳棒,于是他并没有遣散三人的部众,而是以三人的部众为基础,去芜存菁,留下精壮士卒,而军队里的老弱病残,也被辛弃疾各自给了一笔丰厚的钱款劝返原籍,这笔钱款足够他们回到故土后衣食无忧,而这些精壮士卒,在日后将会成为一支纵横南北数十年,让女真、党项、蒙古为之胆寒的强军,这便是飞虎军。

解决了新军兵源问题的辛弃疾心情一片大好,于是将自己组建飞虎军的想法上报给了在建康的朝廷。围绕着辛弃疾招兵买马组建飞虎军的事情,朝廷中枢爆发了一场争论,张孝祥、陆游认为先前已有岳家军和韩家军故事,辛弃疾组建飞虎军并无不可接受之处,况且浙西山民彪悍,当地之人向来喜好争斗,时有民变,组建飞虎军让他们为朝廷效力,自然最好。而张浚、杨万里等人对飞虎军的意见和陆游、张孝祥基本一致,只是认为辛弃疾未先上报朝廷,便私自招兵买马,行为上有些不合规。然而,让赵昚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老师史浩却激烈反对辛弃疾组建飞虎军一事。

“辛弃疾一个归正人,未经朝廷允许,私自招兵买马,居心叵测。况且他在词作中曾以刘裕自况,刘裕篡权之事天下素知,还请官家三思!”说到着急之处,史浩甚至都顾不上君臣礼仪,直接朝着地上啐口水。听到史浩的话,陆游等人齐齐变了脸色,正想开口劝说史浩。

“老师,你还记得你曾经给我讲李斯《谏逐客书》吗?秦国成就霸业,靠的百里奚、蹇叔、范睢这些人可都是来自关东六国,巍峨的高山不拒绝细微的泥沙,所以成就了它的雄伟。当时老师您教导我,要不拘一格用人,怎么如今对于南归故国的辛弃疾,你突然就忘记了你当初教导我时说过的话呢?”赵昚一番话语,说的史浩惭愧不已,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严重失礼了,但赵昚并不在意,于是辛弃疾组建飞虎军的事情就这样在大家一致默认下被通过了。

隆兴元年夏,辛弃疾开始在浙西训练飞虎军,张浚、吴璘也在川陕开始训练军队,虞允文则在荆襄地区训练部队,赵昚同时还在行伍中选拔任用了了孟林、李显忠等新一代的武人,南宋枕戈待旦,只待六军训练完成,便要大举进发,收复中原。

金国中都,皇极殿。

“两位相公,你们不觉得这段时间,南朝安静的有些诡异了么?”完颜雍对着仆散忠义和纥石烈志宁两位相公说道。

“上次宋人驱逐我们的使节,断绝给予我们的岁币,说是要复仇,结果灵宝一战看来,南朝不过如此,色厉内荏,纸老虎而已!大金勇士们让南朝尝到了我们上国的怒火!”纥石烈志宁对着完颜雍猛拍一通马屁

“纥石烈相公,不可轻敌啊,南朝的官家赵昚即位之初便以唐太宗故事训诫臣僚,接着诛杀汤思退,贬黜秦桧余党,选贤任能。他所任用的人当中,一个叫虞允文,一个叫辛弃疾,这两人都不可轻视啊!”听了纥石烈志宁的一通彩虹屁,仆散忠义却是皱着眉头,提醒纥石烈志宁道。

“呵呵,辛弃疾?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当初我追随太祖太宗兄弟征战南北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至于虞允文?他不过是在采石矶击败了不得民心的完颜亮,一场小胜,算个什么威胁?你不会是被这俩小毛孩吓破胆了吧?”纥石烈志宁对着仆散忠义一通嘲讽。听着纥石烈志宁的话,完颜雍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宋朝方面诡异的安静就这么被忽视了。

隆兴元年秋,楚州校场上,韩怀玉、辛弃疾看着逐渐训练成形的飞虎军,看着杀气凛凛的士卒们,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襄阳、益州。

入秋之后的一天,在建康城的校场,赵昚正在检阅自己整军备战大半年的结果,时至今日,宋军已然悄悄脱胎换骨,不再是半年之前那拨士气低迷,士卒疲弱的羸弱之师,辛弃疾训练组建的飞虎军更是在校场上大放异彩,于是赵昚正式下达命令,等到明年开春,就要六军并出,北伐中原。

检阅部队结束之后,辛弃疾和韩怀玉回到建康府的住处,进了家门以后,辛弃疾看着韩怀玉,欲言又止。心细如发的韩怀玉又怎会看不出辛弃疾的犹疑,于是她便询问辛弃疾可有什么事情要说。问了几遍,辛弃疾才说,如今朝廷即将北伐中原,他准备连夜返回金国一趟,去联系自己当初在京东路抗金时候的那些战友,到时候有他们的协助,朝廷恢复中原的事业也会更加容易。

听完辛弃疾的话,韩怀玉没有说其他的话,直接问道:“你需要去多久?”辛弃疾说:“这个说不准,少说一个月,多则几个月,但明年开春之前我一定会返回来,只是这段时间你要独守空房了。”韩怀玉知道辛弃疾向来志在四方,胸怀壮志,没有直接回答辛弃疾的话,而是坐到桌前,弹起琵琶,唱起了秦少游的词作,虽然辛弃疾并不太喜欢秦少游的词作。辛弃疾听着,却是一首《鹊桥仙》,词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曲终了,辛弃疾直接对着韩怀玉拜了拜,而他心中的顾虑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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